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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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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承志被真氣覆蓋的拳頭撞向了江巖的腹部,江巖反應也極為迅速,雙手疊放抵住了餘承志的一拳,但是身上的鎧甲因為承受不住力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江巖拉開了身位,雙臂不住的顫抖,麻木感在骨髓中亂竄,雙手幾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算江巖退避了開來,但是餘承志仍不打算放過江巖,跟上江巖的步伐,一拳接著一拳打在了江巖的身上,堅硬的鎧甲如同脆皮的博餅,在空中飛揚著塵屑。

江巖感受到全身的骨頭都被打碎了,劇烈的疼痛感堵在神經之中出不來,所以尚且還保存著一絲清明。

“救,救,救我。”江巖的喉嚨中好不容易擠出斷斷續續的吶喊。

但是雙眼看到的最後景象是一只在眼中不斷放大的鞋子,輕易地踩碎了江巖的腦袋。

像是捏死一只煩人蒼蠅一樣,餘承志長舒了一口氣,轉而看向了蘇擇,可是蘇擇的身後已經聚集了近十位神將,眾人看著江巖的慘像,正怒目看向餘承志。

蘇擇的手中的黑槍再次蓄滿了真氣,隨時都可以給餘承志來上一下。

蘇擇冷眼看向餘承志,不知為何餘承志居然會被一個境界低微的小輩看得心裏發毛。

“時遷,走。”餘承志也不戀戰,帶著餘時遷回到了刑州城內。

這麽多神將聚集在一起,若是強攻的話,很大的幾率會隕落在這裏。

“牧將軍,你還好吧。”蘇擇將牧子衡攙扶著出來。

左右軍的所有神將立刻都迎了上來,牧子衡的腹部不斷地出血,看來餘承志那劍將他傷的不輕。

“沒事,快通知韓上將軍,我們失敗了。”牧子衡咬緊著牙冠,心頭惦念著的還是戰事。

很快傳令員策馬飛奔了出去,但是很快東面的戰事也結束了,楚不羈拖著戰兵敗將逃了回來,牧子衡逃走之後,駐南軍團便開始了反擊,是早已經預謀好的一般,十萬餘眾對楚不羈的先鋒騎兵發動了進攻。

楚不羈被餘承志纏著無法分身,而後面的中軍則因為地形過於狹窄的緣故,無法對先鋒騎兵進行支援,並且阻礙了騎兵撤退的道路,無奈之下,楚不羈只能開啟魔化,力拼十萬大軍,才給騎兵博得了一線生機。

雖然到最後逃出來不滿五千人,但是楚不羈真的是盡力了,滿身的劍傷和箭傷將那個意氣風發的大陸年輕一輩第一人變成了個裹滿了繃帶的木乃伊,風光不再。

刑州城外一役,以南疆大軍的失敗而告終,並在這場戰鬥中,損失了先鋒軍團接近一半的戰力,萬餘騎兵被全殲,留在了駐南軍團被遺棄的大營之中,無法收回來進行安葬。

此外一位神將也只能馬革裹屍還。

接下來的數日,南疆大軍情緒都十分低落,沒有主動進攻,這場精心布置的計劃,卻被餘承志破解,也充分證明了餘承志的確並非庸才,他有與自己野心相稱的實力。

南疆軍團才巧取了狹南關,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了這麽難啃的一塊骨頭,遭受了失敗。

韓莊在大帳中不斷地度步,這場戰役可謂損失慘重,騎兵死了一萬五千人,傷了三千人,加上西門的奇兵三千人全軍覆沒,兩位諸侯都深受重傷,被諸侯所傷,若沒有實力相當的神醫,沒有個一年半載是好不起來的。

暫時高端戰力告急,如果沒有什麽轉機的話,兩位諸侯傷好之前恐怕是無法進行下一次進攻了。

韓莊雖然遭遇了失敗,卻不退反進,憑借神將這一類戰力的絕對優勢,南疆軍團還是將刑州城重重包圍了起來,切斷了糧草的供給。

十數位神將均勻分布在刑州城的每個角落,以防餘承志的奇襲,雖然韓莊也預算到餘承志現在應該沒有奇襲之力。

將自己一分為二的術法絕非等閑,很可能是餘承志從仙跡中得到的仙術,消耗也當與之相對,所以在餘承志恢覆過來之前,南疆的軍團自然可以牢牢地鎖住刑州城。

韓莊日夜觀刑州城,以飛箭綁招降書灑於城中以亂民心,但是很快便被餘承志壓了下來,成立一個清掃大街的小隊,並下令,敢於撿起招降書的百姓,斷其手臂,舉發者重金獎賞,暫時穩住了城中的民心。

韓莊已經數日未眠,目前就現在形勢來說,對南疆軍團十分的不利,因為餘承志恢覆的一定比楚不羈和牧子衡快,縱使南疆擁有十數位神將,但是駐南軍團畢竟擁有十萬兵力的領先,更何況身在刑州城之內,進可攻,退可守。

若是在餘承志恢覆之前,不能想出破敵之策,那麽很可能伐唐的終點便在這刑州城下了。

韓莊當初在青木聖殿誇下海口,口口聲聲說要助武聖拿下大唐,若是就這樣草草收兵,別說封侯了,就算是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想到這裏,正在踱步的韓莊,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但是餘承志這個老家夥可不是普通人,餘承志成名於千年前,劫天地之氣運,成為了唯一從北荒仙跡活著出來的人,從此鯉魚躍龍門,年僅二十五歲晉入了大神通境界。

登朝入仕,獻重寶萬族圖志,受到了當時唐皇的賞識,封鎮南侯,從此名顯天下,震懾一方。

無論在心性和戰力方面都無可挑剔,所以在來到刑州城之後,成了大唐咽喉中一根無法處理的肉刺。

可是現在大唐將這根肉刺丟給了南疆,也同樣塞在了南疆的咽喉中。

七年前,唐皇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將年僅十八歲的月長公主嫁於餘承志,餘承志老謀深算曾三次以年老不能行事拒絕,直到華泰然親臨刑州城,餘承志才答應了這門親事。

當月鮮花滿城,迎接著這位來自帝都的尊貴公主。

也就是這件事後,餘承志與唐皇之間的關系,算是稍稍緩和了一些。

但是如今南疆的入侵,卻成了唐皇用來拔掉這根肉刺的鑷子,無論這場戰爭勝負如何,餘承志都將元氣大傷或者被連根拔起。

加上唐皇的故意宣傳,餘承志已經成了大唐的英雄,舉國上下都在呼喊著餘承志的名字,還沒有開戰便已經成了大英雄。

若是此刻叛變,恐怕會引發民眾的慌亂甚至叛亂,而刑州城的一切都是餘承志苦心經營的結果,所以餘承志實在不忍看到這一切都化為泡影。

戰或者降都不是餘承志想要得到的結果,拖便成了餘承志最好的選擇。之前的反擊只是為了震懾韓莊,告訴韓莊這刑州城並非他韓莊可以拿下的。

當然餘承志的反擊起到了預想的效果,以南疆軍團現在的戰力,韓莊只能被動地跟餘承志拖下去。

刑州城地處綠江的沖擊平原,四方皆是無垠的平原,重兵包圍之下根本無法逃脫,但是想要強行攻入刑州城也不是易事,或者說正面進攻在兵力對等情況下毫無可能。

韓莊的發梢抹上了一層薄薄的霜,已經過去了數月,餘承志像是石沈大海一點都激不起回響,似乎對於眼前的困境一點兒都不著急。

但是韓莊卻是心急如焚,若是不能得到什麽豐碩的戰果,恐怕不久就會遭到質疑甚至彈劾。

韓莊每日必繞城一圈,時刻留意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機會。

武聖已經第七次派人來詢問自己戰果了,並表示冬天快要到了,若是在冬季來臨之前不能攻下刑州城,委婉地表示希望韓莊撤軍。

即使南方的冬天並不沒有像北方一樣白雪席地,但是也會給輜重隊帶來很大的麻煩,在冬日進行遠征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韓莊內心很清楚,若是此次遠征未果,自己將會失去南疆軍團絕對的主導,這對於自己的計劃無疑是個沈重的打擊。

而在此時的刑州城內,一場風暴正在凝聚。

董旭是刑州城一個大戶,也是富甲一方之流,家中家丁丫鬟不在少數,更是相傳董旭有一個塞滿了珠寶的屋子。

但是這些蠻子的入侵徹底打破了刑州城的寧靜,也不知道餘大人怎麽想的,居然沒有驅逐這些蠻子,反而被這些蠻子將城圍了起來。

據說這些蠻子還未開化,茹毛飲血,為首的是個叫楚不羈的,很是厲害,長著八只手臂,雙目會噴火,每天三餐必要吃一個小孩。

近日來城中人心惶惶,害怕不知何時城被蠻子攻破了,所以府上的丫鬟家丁都跑了不少,加上城中暴民橫行,董旭府上已經閉門一月有餘。

刑州城三月前被圍,城主府征去了一年的口糧,府庫中糧食已經見底,若是在得不到糧食的來源,恐怕連月末都撐不過去。

前些日子賬房先生打聽到,黑市上糧食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一兩黃金一升米,還有再上漲的趨勢,這可是要了董旭的命了,先不說董旭不舍得這些錢財,就算舍得,縱使董旭家財萬貫也不可能長期買米吃。

這鬥米鬥金的誰能吃的起啊

但是不吃米吃什麽呢?董旭紅光滿面滿臉富貴氣象的肥胖臉蛋上充滿了憂郁。

“老爺。”賬房先生走了進來,手上還沾著尚未擦拭的鮮血。

“怎麽了?”董旭看著賬房先生手上的鮮血皺了皺眉頭,抿了一口茶。

“護院的阿虎想要偷糧食被人舉發了,打斷了一條腿扔到了街上。”賬房先生恨恨地說道,聲色並厲。

“那你的手怎麽了?”董旭瞥了一眼賬房先生的手。

“嘿,阿虎還真是屬狗的,說什麽上有老下有小,求給條活路,我說得按規矩行事,他居然一口咬在了我的手上,直到敲碎了所有的牙齒才拿了出來,真是疼死我了。”賬房先生說的時候還甩了幾下手,似乎甩的時候能夠緩解疼痛一般。

“沒什麽事就下去吧,多派點人看好糧食,最好你就睡糧倉裏吧。”董旭一心品茶,瞥了賬房兩眼,便遣退了下去。

“是,老爺。”賬房先生應聲退下。

“咚咚咚”劇烈的敲門聲傳來,將看門的平四爺嚇了一跳,平四爺推開了一套門縫,看著阿虎趴在門外不住的敲門。

“阿虎,不是四爺說你,老老實實的本分人為什麽要做賊呢?”平四爺怒道,有些恨鐵不成鋼。

“四爺四爺,放我進去。”阿虎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我可不敢,要是庫房裏的糧食少了點,老爺可不要將我這把老骨頭拆掉呢。”平四爺別看身體已經佝僂,但是一雙招子很好使,很會看人臉色。

“四爺,四爺,放我進去吧,他們要吃了我。”阿虎聲音愈發的淒慘。

“瞎說,人怎麽會吃人呢?”平四爺怒罵道。心想道:嘿,年紀輕輕就知道坑蒙拐騙,我平四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飯還多哩。

平四爺看了一眼阿虎被鋸掉的右腳,血糊糊的拖在地上,輕輕地關上了門,任憑阿虎怎麽叫喚都沒開門。

到了夜裏,平四爺似乎在睡夢中聽到了阿虎的慘叫,但是被深宅大院隔斷了,隱隱約約不太能體內的清楚,平四爺翻了個身便再次睡了過去。

第二日,阿虎似乎沒有了動靜,大概是因為喊累了而離開了吧,平四爺看了一眼大門,向著糧倉走去,還好現在每天還能有一碗粥吃。

到了這個年紀,對糧食的攝取已經不多了,一碗粥足夠平四爺過活了。

更別說城中的很多人家連粥都沒有的吃。

糧倉前的地上架著一個鐵鍋子,沸騰的煮著什麽東西,幾個護院正眼睛發著綠光的守著,平四爺雖然沒有看到煮的東西,但是大概能猜得到,皺巴巴的老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那是肉啊。

“先生。”平四爺佝僂的身體頓時對著賬房先生點頭哈腰。

坐在糧倉門口的幾人,異樣的盯著平四爺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肉太老了,不好吃。”

平四爺死乞白賴跟賬房先生討了一塊,嘗了一口,那口感:“嘿,嫩的狠”。

平四爺嘆息著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嘴都叼了。”開心的領了一碗粥,哼著小曲兒便往回走。

一個破爛的鞋子躺在了地上,地上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骨頭,一根十分的細長,平四爺認得,那是豬骨頭。

平四爺還想到,阿虎若是躺在門外,說不定可以分他半碗粥吃,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腿沒了,下半輩子還不知道怎麽過。

可是一推開門,只有一攤紅色的血跡,阿虎早已不知去向,看著地上鮮紅的爪印,大概是爬走了吧。

董旭正向往日一樣品著茶,突然聞到一陣奇異的肉香,自己也好長時間沒有吃過肉了,循著味兒便去了,看到幾個精壯的漢子蹲在糧倉前的大鍋旁,樂滋滋地從大鍋裏舀著什麽,以董旭多年來毒辣的目光,一眼便看出那是肉。

“好啊,自己都沒有吃得上肉,沒想到這些下人卻躲在這裏吃肉。”

“哪裏來的肉?”董旭悶哼道,驚得幾人一跳,目光閃躲,不敢於董旭直視。

“老爺,這是阿虎落下的,阿虎走了,我們幾人尋思著把他就平分了吧。”賬房先生滿臉堆笑著說道。

“剩下的都端我房裏吧。”董旭瞥了一眼,假裝漫不經心的說道,說完便回頭走去,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咽了幾大口口水,自己好長時間沒有吃過肉了,今日要好好開開葷,董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瘦了一圈的肚子。

賬房先生卻目光一凜,看著董旭肥胖的背影,越看越美,越看越美,最後兩眼都放出來光來,拿起了地上的剁肉刀走向了董旭。

平四爺次日清晨,再次來到了糧倉,賬房先生果然神通廣大,不知用的什麽方法,用弄到了一鍋肉,平四爺又討了一塊,肥的太多,一口下去,滿嘴都是肉汁,十分的鮮美,簡直是要上天。

就在平四爺想要詢問賬房先生肉的來處時,他看到了糧倉裏躺著老爺,肚子上血肉模糊的一大片,肉已經被割了下來。

“四爺,四爺,他們要吃了我”。阿虎淒慘的聲音在平四爺的腦袋裏回響。

“瞎說,人怎麽會吃人呢?”平四爺像是著了魘,向著自己的房間癡癡的走了過去。

“瞎說,人怎麽會吃人呢?”平四爺回到了自己房間,打開了大門,看見了門上由沾滿鮮血的手指劃出了一道道印子。

餘承志站在刑州城高大的城墻上,秋風蕭瑟,揚起了餘承志的蟒袍。

餘時遷站在餘承志的身側,望著城外連綿而起的炊煙,不解地向著餘承志問道。

“父親,為何不與這些蠻子交戰。”

“再等等。”

“還等什麽?城中已經無糧可吃了。”餘時遷顯得有些怒不可遏。

“等到自己吃自己?”

“難道就為了保存你的實力?”

“少城主,你還小,不明白城主的苦衷。”餘承志不語,但是身旁的衛官可看不下去了。

“苦衷?”餘時遷冷哼一聲。

“你好好看看這個城。”

城中荒涼的長街上幾個骨瘦如柴的百姓在沿著角落搜尋著食物的殘骸,只有幾處升著裊裊的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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